【巍澜】生生
＊12H特别企划
＊bgm——Eutopia
＊情人节快乐，希望生生是你。
＊我自己无法判断这是刀是糖，评论一下我们一起探讨呜呜呜那么多人下注我好慌！
＊感谢喜欢w
01.
男孩子把船桨放好,时不时瞥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沈巍,欲言又止,被心里话憋得满脸通红。虽说在地界中斩魂使大人对他比对别人好上些许,但是冒然说那些话很可能惹这位大人生气的。
“斩魂使大人……”犹豫许久,男孩子终于下定决心开口了,他看沈巍瞥了他一眼,吓得闭紧双眼,话像弹珠似的往外蹦,“我想请假回人间几天,我生前喜欢的姑娘出嫁了,我想再看看她!”话说完才敢睁开一只眼睛看过去。
沈巍面无表情,望向渡河那边的地府,没做什么表态,却在心里叹了口气。自己深藏心底的意难平,即使过了那么久也克制不住想去见见的心情,他太懂了。
这男孩本是大荒山上一株濒临枯死的兰草,当初昆仑君领着小鬼王路过时见其可怜就送了些灵力给它。直到昆仑君身死,兰草跟着坠入轮回,投胎成为男孩,与人相爱,没想到却在结婚前被地痞打死。他的灵魂执念太深,宁愿跳入忘川河忍受千年刑罚,也不愿喝下孟婆汤投胎转世。沈巍认出男孩身上隐隐透出的属于昆仑君的灵力,将他救下,命为渡河之上的摆渡人,将走过奈何桥的灵魂摆渡到渡河的另一头去投胎。
“去吧。”沈巍又思索了一下,补充道,“不过切记,不要试图改变注定好的命运。”即以注定,就不该勉强。
“我明白的。”男孩点点头,“不过摆渡之事……”
“我会替你看着。”
“多谢大人!”
男孩子深深地鞠了一躬,高高兴兴地跑远,去寻找通往人间的通道。
两名小卒路过,见此情景不免心下难平。
“斩魂使大人对他也太好了吧?地君想和大人讨个好脸色都讨不上!”
“你若是有一分一毫属于大荒山圣的灵力,斩魂使大人肯定青睐你。”
“不是吧?几百年过去了,斩魂使大人怎么还记着他,不是说从那大不敬之地出来的都是没心没肺的怪物?昆仑君当初给他的恩赐还有这么大作用?”
“嘘——这位大人耳朵可好着呢,你可别八卦了。”
两位小卒低头走远,生怕这些话被这位大人听了去。
沈巍低着头,往渡河里扔了个石头,他看着水面被激起涟漪又恢复平静,觉得这像极了自己。水面能恢复原有的姿态,那内里呢?内里那无法抹去的痕迹呢?
他又忍不住拾起一块石头,想丢进去。
“那个……”
身后却传来一道男声,在无比寂静的地界里显得分外突兀。
沈巍的心重重地一跳,手上一时没拿稳,石头掉入水里,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袍子,他却无暇顾及,明明是想转身看过去,脚下却生生止住。
“我说啊……”
02.
“你可否渡我到河对岸去？”
沈巍僵在原地，不知以何种姿态转过身，以什么表情什么动作继续下去。
——那是他念了千年百年的声音。
“啊是不是我太唐突了？这位……鬼先生？”即使在地界，这个声音也毫不落寞，带着点痞气。
能来到这头的，都是已经饮下孟婆汤的灵魂。那些前因后果，都被抹得一干二净，他会到渡河对岸投胎转世，拥有新的人生。
“可以。”沈巍应下，却执拗地不肯回头看他，生怕自己一回头便克制不住自己的动作，怕自己用手去描摹他的眉眼，触碰他的头发，拥抱他的灵魂。他伸手，船桨受到什么吸引般移动到他的手上。
“你是这里的摆渡人?这气质不像啊……?”声音的主人啧啧两声,沈巍就是不回头也能想象出他的样子。黑曜石般的眸子眯出好看的弧度,唇角有一点点斜,带着些许的坏和笑意,只不准尾指还勾了两下,是他想东西时候的特有动作。
“喂摆渡人,”他突然正经起来,沈巍心里一紧,转头对上了他的眼神,“我喝了孟婆汤,但是忘不掉怎么办?”
“我忘了我是谁,是怎么死的,和谁结了缘结了仇,可是呢……我总觉得我有什么意难平,不甘心就这样转世投胎,不明不白的做一个全新的人。”男子轻轻说,“哎,你能不能救救我?”语气是勉强撑出的淡然,带了几分乞求和难过。
——你能不能救救我?
他没说“你能不能帮帮我”,他说“你能不能救救我”,是万般无奈无助无路可走的结果。
03.
无论过多久,自己都无法也不能拒绝他的请求。沈巍看着他的眼睛,彻底败下来,“你把手给我。”
握上去时几乎要被他的温度灼伤,原来人死后灵魂也是温热的。
那是当然。
似是贪恋这份温暖,沈巍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些。
“人将死之时,最重要的记忆会在眼前回放,我现在只能带你重走一下那些记忆,你可能会发现自己缺失的到底是什么,但是人既已死,意难平终究不能平。”沈巍淡淡道,偏了偏头,好不让人发现他眼底的疼痛。
男子想了想,应下来。
04.
*
“云起波澜万顷,我赵家的孩子必将成为大器,你就叫云澜,怎么样?”赵心慈抱着刚出生的婴儿不愿撒手。
“林静大师,你算命很准的,你算算我这孩子的一生能否平安顺遂?”赵妈妈的目光慈爱,语气里满是对孩子的担忧。
“这孩子的命格我也算不清楚,但是命里会有贵人相助,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。”
*
“云澜,你去哪里了!这么晚才回家!”赵妈妈一把抱住三岁的赵云澜,眼泪都急得要掉下来。
“有叔叔说给我吃棒棒糖,但是那个叔叔后来就不见了,我找不到家,是一位穿黑色衣服的大哥哥说我一直走就能到家了。”赵云澜举着棒棒糖,倒也不害怕。
*
“赵云澜,谁让你向老师告状说我们打架了?”
“打了就是打了,怕告诉老师做什么?”十岁的赵云澜背靠着墙,满不在乎,“欺软怕硬胆小鬼!”末了还摆了个鬼脸。
“你!臭小子!我今天就打死你!”
“干嘛呢干嘛呢!你们才几岁就打架啊?”教导主任出现得及时,拿着教棍大声喊,“走走走都给我去办公室!”
墙后面,沈巍松了口气,往前走了几步,消失在教室里。
*
“赵云澜你真行,准考证都能忘拿!”赵妈妈恨不得揪他耳朵。
“妈妈妈,等等等等!我带了我带了,天呐这个夹层我都没看见,什么时候放进来的?”赵云澜又慌慌张张地从书包里摸了一下,居然摸出了自己的准考证。
“快去考试吧,说不定是有人保佑你。”赵妈妈轻轻推了他一把,“儿子,考试加油!”
“好嘞!”许是刚才太紧张,赵云澜都没发现自己准考证上有一丝丝温热,像是被人握住过。
人群里,沈巍看了看自己手,浅浅地笑了,准考证上被他贴了张静心符,能保他静心考试。
*
“嗯……我并不喜欢你,如果随便答应你的告白,我也良心不安,对不起。”高考结束后,赵云澜把手里的信封又递回向他告白的女孩子。
“赵云澜,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呢?我打听过了,你没和任何人交往过,难道所有人都不是你喜欢的样子吗?”女孩子不甘心,大声说出来。
“我喜欢的样子吗?我喜欢天空啊,我的意中人一定要像天空一样。”给我无限的自由和无限的包容,无法触摸却又随时存在。赵云澜指指天空,“我们不都活在天空下吗?”
沈巍随着他的手势抬头看,看到了无限的蔚蓝,和无限的未来。
*
“赵先生,我觉得你不太适合我们的这份工作,很抱歉。”
“啊没什么……谢谢。”二十六岁的赵云澜沉默了一下,还是鞠了躬,他回到出租屋,摸了摸自己捡回来的肥猫,“哎死胖子,怎么办啊,我好像没办法养活我们了。”
“喵。”大庆叫了一声,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在看不起他。
电话响。
“啊朱先生,你好。”
“看到了我的简历啊……”
“好好好我明天就去面试!谢谢!”
“哎胖子,我怎么不记得我把简历投给这家公司了?”
沈巍摸了摸纸质简历上的彩色相片,又舍不得放下了。
*
这个世界上没有我想要的那个人……
我是真的累了……
死猫,跟着我同事好好过,下辈子我肯定好好养你。
佛曰人有七苦:生、老、病、死、怨憎会、爱别离、求不得。那我倒没啥苦的,生也不苦,不会老去,不生大病,不想要的都没来,一生无爱,死又解脱。
唯有求不得。
唯有求不得……
所求是什么?
我所求的天空到底是什么?
我喝下孟婆汤,走过奈何桥,见过忘川河之后,我能忘掉吗,我能摆脱吗?
唯有求不得。
黄泉路上能有人给我回答吗?
三十五岁的赵云澜站在大楼的顶端,以蝴蝶扑进尘埃的姿态拥向大地。
此生意难平。
飞蛾扑火的瞬间,它是知道自己的结局的。
05.
我最重要的回忆都是你。
再睁眼时,赵云澜望着渡河,跌坐在地上。
“全部是你。”
无一是你,无一不是你。
意难平是你。
求不得是你。
天空是你。
渡河是你。
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?”知道其实我在寻找的是你,知道我怎么也找不到的人是你。
沈巍又不答了。
他望着渡河,叹了口气。
对着赵云澜伸出了手。
“云澜,走吧。”
赵云看着这只手哭了又笑,笑了又哭,他把自己的手搭上去。
原来这就是我的天空啊。
生生是你。
